雨水顺着丹霞峰破旧的屋檐滴落，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。李长生盘坐在丹房内，周身环绕着淡青色的灵气漩涡。他的呼吸绵长而有力，每一次吐纳都带动着空气中的灵力微微震颤。
"师兄，该用膳了。"
苏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。李长生缓缓收功，睁开眼时，看到少女端着食盒站在门边，发梢还挂着几滴未干的雨水。
"放那儿吧。"他指了指身旁的小几，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苏芸被雨水打湿的衣襟上。单薄的布料贴在肩头，隐约透出肌肤的色泽。
苏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，耳尖微微泛红，却并未躲闪。她放下食盒，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："这是...我父亲留下的《药王心经》残卷。"
李长生接过册子，指尖不小心触到少女的手腕。那一瞬间，他感觉到苏芸的脉搏突然加快，像受惊的小鹿。
"你确定要给我？"他翻开书页，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药王谷的独门修炼法诀，"这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..."
"师兄对我有恩。"苏芸低着头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"而且...我相信师兄。"
窗外雨声渐密，屋檐滴水的声音与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。李长生望着少女低垂的睫毛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心头微微一颤。他轻咳一声，转移话题道："执法堂最近可有什么动静？"
苏芸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："昨日有个外门弟子在黑市兜售丹药被抓了，听说..."她咬了咬嘴唇，"被废了修为，吊在山门前示众。"
李长生眉头紧锁。这一个月来，他靠着苏芸从黑市换回的药材，已经能稳定炼制出五道云纹的聚气丹。修为也从练气三层一路突破到练气六层，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惊。
"我们得小心些。"他合上册子，"从今天起，你暂时不要再去黑市了。"
苏芸点点头，却没有立即离开。她犹豫片刻，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香囊："这是...我做的安神香，师兄修炼时可以点上。"
香囊针脚细密，上面绣着一株小小的赤焰草。李长生接过时，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，与苏芸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。
"多谢。"他轻声道，看着少女逃也似离去的背影，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。
夜深时分，李长生点燃了那支安神香。袅袅青烟中，他翻开《药王心经》，按照上面记载的法诀开始修炼。不同于玄天宗正统功法的中正平和，药王谷的秘术讲究"以药入道"，将丹药之力与灵力完美融合。
一颗五纹聚气丹入腹，澎湃的药力瞬间席卷全身。李长生引导着这股力量沿着特殊经脉运行，每运转一周天，丹田内的灵力就凝实一分。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，他惊讶地发现，自己的修为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练气七层！
"这速度..."他握了握拳，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，既惊喜又忧虑。如此惊人的进境，恐怕很难不引起注意。
果然，三日后，李长生正在药圃除草时，一道剑光从天而降。身着黑衣的执法弟子冷着脸递过一枚玉简："奉长老令，所有丹师明日午时前往执法堂检测修为。"
李长生心头一紧，面上却不露分毫："敢问师兄，为何突然要检测修为？"
"有人举报，丹霞峰近期灵力波动异常。"执法弟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，"李师弟最好准备充分些。"
待剑光远去，李长生的后背已经湿透。他快步返回丹房，发现苏芸正在整理药材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"你都听到了？"他沉声问道。
苏芸点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："是...是我连累了师兄。那《药王心经》修炼时会引动草木精气，执法堂的'观天镜'一定能察觉到..."
李长生闭目沉思片刻，突然睁开眼："不对。若真是《药王心经》的问题，执法堂直接就会来拿人。他们只是怀疑，没有证据。"
他从暗格中取出三颗五纹聚气丹："今晚我要冲击练气八层。"
苏芸惊得瞪大眼睛："太危险了！连续突破会损伤根基..."
"所以才需要你帮忙。"李长生握住少女的手，感受到她掌心的颤抖，"药王谷应该有关键时刻压制修为的秘法吧？"
烛火摇曳中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。苏芸犹豫良久，终于轻声道："有一种'锁灵散'，可以暂时封印部分修为...但药材..."
"我这里还有二十块灵石。"李长生从床底取出一个小布袋，"够吗？"
"不够。"苏芸咬了咬唇，"但我知道药圃哪里有隐藏的百年灵芝..."
当夜，一道娇小的身影悄悄潜入丹霞峰禁地。而李长生则坐在丹房内，一遍遍演练着如何收敛气息。他必须赌这一把——若明日检测时修为增长过快，等待他的将是执法堂最残酷的审讯；但若故意压制太多，又可能因"进步缓慢"而被剥夺丹师资格。
子时过半，苏芸带着一身露水回来了。她怀中抱着三株灵气盎然的灵芝，袖口却被什么利刃划破，露出雪白的手臂上一道血痕。
"你受伤了？"李长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"没事..."苏芸试图抽回手，却被握得更紧。李长生取来清水，小心地为她清洗伤口。少女的肌肤冰凉柔软，让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。
"为什么要冒险？"他低声问道。
苏芸没有回答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为自己包扎。烛光下，她的眼眸如水般清澈，倒映着李长生专注的侧脸。
锁灵散的炼制出乎意料的顺利。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丹房时，李长生服下了那枚泛着幽蓝色光泽的丹药。药力化开的瞬间，他感到体内澎湃的灵力被硬生生压回了练气六层初期的水准。
"能维持十二个时辰。"苏芸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，"但药效过后会有些...难受。"
"足够了。"李长生深吸一口气，整了整衣袍，"今日你留在峰上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。"
执法堂的大殿阴冷肃穆。李长生站在检测法阵中央，感受着探查灵力一遍遍扫过全身。高台上，执法长老眯着眼睛观察着悬浮的水晶球，里面显示着他的修为——练气六层初期。
"奇怪..."长老捋着胡须，"明明观天镜显示丹霞峰近期灵气异常..."
"长老明鉴。"李长生恭敬地行礼，"弟子近日确实苦修丹道，或许是炼丹时引动了天地灵气。"
执法长老冷哼一声："继续检测！老夫倒要看看..."
话音未落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一个浑身是血的执法弟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："长老！药、药王谷的人偷袭了我们灵药园！"
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。执法长老霍然起身："全体执法弟子，随我迎敌！"他临走前狠狠瞪了李长生一眼，"今日算你走运，改日再查！"
待人群散去，李长生才长舒一口气，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。他刚走出执法堂，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。苏芸不知何时躲在了殿外的石狮后，此刻脸色惨白如纸。
"药王谷的人真的来了？"李长生压低声音问道。
苏芸摇摇头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："我...我放了几张爆裂符在灵药园，还留了块药王谷的令牌..."
李长生瞪大眼睛，随即失笑："你这个小骗子..."
回峰的路上，两人并肩而行。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重叠在一起，分不清彼此。李长生突然觉得，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为自己冒险，似乎...也不错。